记得2003年下半年，我和校办副主任刘平陪同张瑞丰副校长赴北大、清华走访。我们先由两校的办公室安排，分别拜访了北大、清华有关领导和相关院系。之后又在北大拜见了沈克琦老校长、杨春洗副校长。清华方面，我们先去拜访杜建寰副校长，并请杜校长出面约请钱振为副校长、贺崇铃副书记第二天到清华甲所共进午餐，同叙旧情。杜校长欣然同意，但他特别强调，餐费由他负责。我们以笑声回答。

第二天中午，我们三人比约定时间提前到达甲所，以示对三位老领导的尊重。然而，当我们踏进餐厅时，杜校长已经先到了。寒暄期间，钱校长与贺书记也先后到达。我一看表，他们都比约定时间提前了，可见老领导们的认真态度与谦和作风。我们开始点菜，每当我们点出较好较贵的菜，都被杜校长他们一一否定，最后只点了些极普通的菜。但我们的交谈很热烈。张副校长代表学校向他们简要汇报了工作，三位老同志分别对学校工作提出了一些具体的建议，言语之中我能够深切感受到他们对学校的真诚爱护。他们还问起了学校里一些共过事的老同志的情况，我们一一作答。一顿便餐实际上成了一次学校工作恳谈会，我们收获颇丰。

用餐之前，我们已经私下商量好，让刘平副主任在用餐期间借接电话的机会先去结账，我们以为这样可以把餐费问题悄无声息地解决了。吃完饭后，杜校长三位老同志都先后快步走向总台去结账。我们三人站在后面，高兴地笑着，心想，这回你们就不用争了吧。得知我们已结完账时，杜校长回过头来非常严肃地批评我们，并掏出钱来一定要交给刘平副主任。我们当然不能接受，说，我们代表学校来看望三位老同志，请吃一顿便饭表达我们的心意，希望三位老同志能够接受我们的请求。但杜校长执意不肯。就这样，为了二百多块钱的餐费，我们争执了很长时间。这过程没有任何虚假——我们表达的是真诚、敬重，而杜校长他们表达的是基本原则。

这件事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我想起了有关杜校长种种美德的故事。杜校长在烟大工作期间，每天用餐时手提饭盒，和学生一起排队，有时排在长长的队伍后，同学们珍惜杜校长工作忙，时间宝贵，总想让杜校长到前面去，但杜校长坚决不同意。有一次，工友给杜校长添饭菜时，在规定的菜中多加了半勺，结果杜校长批评教育了工友，说校长和学生是一样的，绝对不能搞特殊，半勺菜会影响风气。当时学校条件差，离城区又较远，校领导外出办公轮流共用一辆小车。到周末，杜校长到城区看病，都是独自等公共汽车，从没用过学校小车。当时，杜校长的夫人在清华工作，偶尔周末坐火车来烟台看杜校长，杜校长总是让她从火车站挤公共汽车到学校，从不用学校小车接送。钱校长、贺书记等领导的作风也都如此。

从这些细节，我们可以深刻地感受到杜校长他们公私分明、为人清廉、以身作则、一丝不苟的精神品格和工作作风。这既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优良操守，也是中国共产党党员的党性体现。杜校长这些老同志都自觉践行了。桃李不言，下自成蹊，榜样的力量是潜移默化的，也是无穷无尽的。正是有了杜校长这批优秀的老领导的模范带头作用，当年烟大的党风、政风、教风、学风在很短时间内自然而然建立了起来，烟大的大学文化、大学精神也由此形成。

回顾这些往事，再来认识杜校长当时坚持要付这顿餐费，就不是偶然的了。这其实是杜校长他们一生为人作事的原则，是党性原则表里如一的体现，是知识分子真诚坦言的流露。反观当今种种不良社会风气，我们自然对杜校长他们有了更多的敬重，同时也不免感慨良多。我想，餐费的故事体现了北大、清华的老领导、老教师援建烟大的精神风貌，是值得烟大的今人和后代永远学习与继承的。

故事距今已近十年，而北大、清华援建烟大三十年校庆也即将来临。今特将这真实发生的故事付诸文字，应该是很有意义的。